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23年11月17日第Y0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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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立茀:愿把他乡变故乡

2023-12-31

  今年4月,我和家人到海南万宁市神州半岛旅游。其间,因租车、吃饭、游览,偶遇四位中青年创业者。四位创业者中,一位是海南本地渔/农民,其余三人来自岛外天南地北。他们都是事业起步阶段小本、小家业的小人物。但是,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海南自贸港建设大军的精神风貌,也从他们的小事业中,看到了海南自贸港建设大事业无限美好的前景。下面,您听我讲讲这四位小人物的故事。

大庆小哥车轮绘锦绣生活

  神州半岛位于海南省东部、旅游资源丰富的万宁市区域内。半岛东西长18公里,由四个海湾组成。岛上,有海上摩托、快艇、跳伞、冲浪、潜水等丰富的海洋旅游项目。还有半岛公园、灯塔等网红打卡地。由于岛上景点相距较远,为了提高旅游效率,我们去租车,结识景轩阁租车公司老板小于。

  小于是个30来岁的青壮年,平头,红面,魁伟:身高约1.9米,体重200来斤。他是大庆人,原在体校学篮球,后来受伤,自觉打球没有前途,19岁开始做买卖。开始,他跟三大爷在大庆炼油厂跑运输,积累了一定资金和经验以后,自己买车,单挑蔬菜批发。

  赚钱以后,小于跟家里人合计生意发展大计。他听在海南买房的邻居叨咕,海南自贸港建设挺火。大前年春节,他专门到神州半岛了解市场行情。说起第一次来神州半岛,他兴奋得眉飞色舞:“那会儿,神州半岛旅游的人老多了。街上的轿车、房车排得长龙似的,车头追着车屁股,挪不动地儿。”他感觉这地方对车的需求多,于是全家凑钱,买了一个商铺,准备做汽车租赁买卖。商铺差不多100平方米,两层。下层当门脸,上层住人。春节过后,游客一下子少了。父母开始犯嘀咕。小于虽然心里没底,但是他劝父母往远里看,往5年、10年以后看。他相信中央出台自贸港建设政策是深谋远虑的。刚开始,小于买了3辆带顶棚的观光车,还买了商务车、沙滩车、摩托车。小于看好自贸港建设的远景,他的生意经是以良心价格,赢得客户的信任,培养长期客户。以观光车为例,充电等消耗全包下来,淡季时一天租金150元,旺季200元,相当划算。所以,租车的回头客很多。

  他得意地说,今年买卖不错。春节时,车根本不着家。他还说,看到现在小青年尤其情侣喜欢开跑车在海边兜风炫酷,跑车租赁生意火爆,又添置2台宝马跑车,1台蓝色,1台藕荷色。跑车淡季时一天租金500元,旺季时600—700元,进账可以。除跑车以外,由于生意好,今年他还添置了三台新的商务车:一台白色几何,一台蓝色欧拉好猫;一台绿色五菱宾果。为了业务需要,在自家商铺旁边,他又租了一个50平米的商铺。6月份,在他原商铺一层与景轩阁租车公司并排处,又新开张“名香居哈尔滨红肠熟食店”,买卖也不错。

  景轩阁租车公司的车有玫紫色、湖绿色、蓝色、藕荷色、银灰色……每一种颜色的车都足够靓丽、惊艳。这些车行驶在满眼绿色的路上,使周围的美景锦上添花,为租车宾客带来五彩缤纷、赏心悦目的旅游体验。小于的景轩阁助天南地北的游客以车轮代足,酣畅淋漓地观赏海南的美景,也成就小于一家人走向明天更富足美好的生活,实现心中锦绣的梦想。

天涯海角渔家女读书追致富梦

  旅游第一天,我们开车去神州半岛三湾赏玩。

  三湾在神州半岛北端,属半农半渔区。去三湾的路上,海南农村的风光令刚走出水泥丛林的我们欣喜不已:浑身长着金黄毛刺的绿色仙人掌群、悠闲吃草的灰色水牛、绿油油铺满海塘的水葫芦、大榕树上挂着绳结的吊床、吊床下叽叽喳喳的毛茸茸小鸡仔和昂头踱步的胖母鸡……到处散发出满满的烟火气。

  神州半岛有四个湾。一湾与二湾已开发,三湾、四湾是待开发之地。三湾又名圆石湾,因海浪将岩石冲刷得浑圆,圆石堆砌成丘,把二湾与三湾隔开而得名。三湾因未开发,知名度不高。从我们居住的宾馆到三湾只有一条狭窄简陋的泥巴路,交通极其不便。所以,岸边没有一个游客,三湾的海水蔚蓝、澄碧到了极致。

  我们停车向海边走去。侄女在前面开路。她眼神极佳,居然发现岸边还住着仅存的一户人家,可以喝椰汁。她邀我一起上去。这家女主人30多岁,姓王,皮肤黝黑,眼睛乌亮,梳着一条精神的马尾辫。我与王姑娘闲聊起来。问这里怎么只有一家人。她告诉我们,由于海边交通闭塞,生活、购物不便,渔民纷纷搬到镇上,村子里只剩下十来户人家零落各处。我打量了渔家院落,收拾得干净利落。紧靠道边的院子角落,支了一顶山形屋顶、透明塑料膜窗的帐篷。呵,别看这渔家阻隔在几乎断绝交通的天涯海角,不仅一点不封闭,而且还现代时尚着呢!我继续打量着,看见帐篷下摆了一张圆桌,桌上散落着三本厚厚的书。我翻看着书,它们是:《四千年农夫 中国、朝鲜和日本的永续农业》《赢在创业 创业者的个人修炼和经营智慧》《财富创造力 大创业时代的商业逻辑》。

  出于好奇,我问王姑娘,“这是谁的书?”答:“是我的,我很爱看书。”问:“为什么不看小说,看这些难懂的书?”答:“我们种了槟榔,现在海南自贸港建设政策很优惠,力度大,也想乘这个政策做好生意呢!”喔,明白了,她想了解世界农业的远景,她想掌握创业的智慧与逻辑。创造很多的财富——这大概是王姑娘的心之所向和心之所念吧!我端详着这个普通的姑娘,心生敬意。

  回途路上,王姑娘的故事使我的心不能平静。她赶上了海南自贸港建设的热潮,这是海南千年未现的历史机遇,给了所有海南人包括她十足的好运。王姑娘虽居三湾一隅,却不甘于平平淡淡地卖椰汁,怀揣着创造财富的梦想,刻苦读书追梦。借用时下网络的流行语,“当以梦为马,不负韶华。乾坤未定,你我皆可为黑马”。我们衷心祝愿王姑娘早日成为乘着海南自贸港建设的东风,实现创造财富梦想的那匹黑马!

撒拉族夫妻半岛奏响拉面交响乐

  傍晚从三湾回到岛上。就近,到景轩阁租车公司隔壁的兰州拉面馆吃晚饭。面馆的厅有二三十平米,摆了十来张桌子。菜单上,拉面的品种很丰富,我们点了自己熟悉的牛肉拉面、大盘鸡拌面。可能是玩累了,饿了,我们都不言语,埋头呼噜呼噜地吃起来。呵,真没想到,拉面的牛肉汤味道好醇香!牛肉也软烂,面条特筋道!大盘鸡拌面里的鸡肉,新鲜味美。白色的宽面,绿色的柿子椒,搭配粉红色的西红柿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我们吃高兴了,才注意到老板娘头上蒙着头巾,丈夫头戴浅顶小白帽,心生好奇,跟他们攀谈起来。我问他们从哪里来。男子答说,从青海来。

  男子介绍,今年春节后,他们开车到海南玩。另外,也想看看海南自贸港建设有没有发展机会。到神州半岛以后,我们走遍全岛,没看见一个兰州拉面馆,就想开一个试试。找到物业,工作人员介绍,在这里开店享受自贸港建设税收和房租优惠政策。一算,合适。另外,岛上哪儿哪儿都是花和树,天气又暖和,跟青海冬天天寒地冻、黄沙戈壁比,天上地下,想着在这儿安家更舒服,就把家搬了过来。孩子舅舅也过来,他帮忙做拉面。家都安顿好,生意上道了以后,把娃也接过来了,小孩在东澳镇上小学。

  这时天色渐暗,神州小镇华灯初上。面馆内外,灯火通明。顾客们白天游览归来,无不心情大好,叫上两三瓶冰啤,三四盘菜,觥筹交错,相互拉呱着心中的喜悦。撒拉族夫妻端着大碗面、大盘鸡、酱牛肉片、蒜泥拍黄瓜、炸花生米……麻溜地穿行在厨房和顾客之间。厨房里,面锅里的热气袅袅地升腾、弥散,一个中年男人的脸在热气里时隐时现——他正大汗淋漓、聚精会神地抻面、下面。他的两臂一合一舒,活脱脱一个交响乐团的指挥。顾客的谈笑声,老板的吆喝声,与海浪的哗哗声,融会成动听的交响乐。撒拉族夫妻的拉面交响乐,奏出生意兴隆的喜悦;奏出顾客拂着海风,吃着地道西北拉面的开心!拉面老板和顾客共同演绎的交响乐,不就是海南自贸港建设宏伟交响乐中一串快乐的音符,一个洋溢着西北韵味的乐句吗?

上海夫妻创业“海漟”民宿

  第二天,我们去神州半岛周边玩。误打误撞,到了新潭湾,邂逅了一对上海夫妻,见识了他们开设的“海漟”摩洛哥风格民宿。

  我和侄女推门步入酒吧。嘎吱一声门响,从院子里面走出一个皮肤黝黑,大眼睛,中等身高,结实而偏瘦,平头,肩头刺青的中年人。这青年肯定是民宿的老板了。他招呼我们坐下。我打量了一下酒吧,一水橘红色的墙壁,五颜六色的洋酒与饮料摆满壁架。操作间对面墙上的底部,用黑色的线条绘出了错落有致的穹顶的阿拉伯宫殿群。每座宫殿穹顶上,都画着阿拉伯世界标志性的一弯月牙。墙左侧,一个大型的镂空月牙里,画满了花饰。屋顶悬挂着红、黄、绿、蓝棱顶,梯柱型的阿拉伯风格玻璃吊灯,墙角地面上,随意地搁着一把吉他。酒吧满满的阿拉伯文化的氛围,音乐的情调,呼之欲出。

  我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与老板聊了起来。

  老板告诉我们,他姓黄,今年46岁,是上海人。父亲是海军,他也理所当然地加入了海军。后来退伍,成为公务员。老婆也是上海人,教授肚皮舞。我问起他们来海南的原因,黄说,不愿继续朝九晚五、几十年循环往复的单调生活。我问,“如果用一句话概括开民宿的原因,是什么?”黄回答,几年前曾经到东南亚玩,老婆严重的哮喘不治自愈。他心疼妻子,为了妻子不再受哮喘的折磨,萌生辞职,到海南办民宿创业安家的念头。当年,这个念头对家人一出口,即刻遭到包括妻子在内所有人的坚决反对。后来,黄几次尝试说服家人,无一次不碰壁。于是,黄没勇气再提此事。直到海南自贸港建设政策出台,黄看到了海南建设有无限美好的前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并首先说服妻子:“开民宿再不顺、不济,我会做饭,随便支两张桌子,每天炒两个菜,挣几十块钱,也能养活你和家。”去年黄母过世,家里没有后顾之忧。他们开始谋划,行动起来。

  新潭湾所在的万宁有“冲浪之都”的美誉。万宁的日月湾,更是全国冲浪的胜地。黄先生瞄准冲浪今后有大发展的前景,以冲浪为经营支点建民宿,可谓眼光独到。新潭湾因得天独厚的风浪,已经成为万宁后起的新一个冲浪胜地。现在,这里设有几家培训冲浪的基地。黄先生每天看浪高预报,8月台风季节,浪高5米,浪到岸边,也有3米。冲浪高手愿意钻浪洞,特意来新潭湾过钻巨浪洞之瘾。

  问起生意的情况,黄说,他的民宿共有9间房 ,普通房间400元一天,带私家花园的500元一天。目前生意可以。基本是户外运动朋友来捧场的,正计划上网宣传民宿。夫人准备在网上开肚皮舞的线上教学,与线下教学相结合。

  短短三天的旅游结束了。但是四位小人物创业的故事仍萦绕在脑海,令人难忘。四位创业者的精神,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灵。他们虽然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身处不同的行业,但是有一个共同点:都绝对看好海南自贸港建设的前景。满满的信心,激发出他们无限的勇气、魄力和行动力,所以他们辞别家乡热土,把海南他乡视为故乡,从零做起,开启新的奋斗人生。

  可以不夸张地说,海南经济发展之所以增速,四位小人物绵薄的给力,也有一份功劳!他们追求美好明天所迸发的一己、一家创业的勇气、智慧、创造力,汇入海南岛内外人民为了明天更美好的努力,推动着海南自贸港建设后浪超前浪;同时汇入全国各民族人民为了明天更美好的努力,推动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继续阔步前行。

(作者:黄立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