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华 ：“征服者”威廉是如何入主英格兰的？

　　开国如同创业，成功的人非要具备过人的勇气和非凡的能力不行。英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王朝是诺曼王朝，它的开创者是来自诺曼底的威廉。因为对英格兰的征服行动，他获得了“征服者”的称誉。在英国历史上，也只有他这一个“征服者”。自他以后，不列颠岛再也没有被征服过，即便是在面对强大的拿破仑和希特勒之时，也是如此。 

　　下面就让我们来看看“征服者”威廉的创业故事。 

图1：威廉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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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来到了11世纪，也就是我国宋朝的范仲淹、王安石生活的那个时代。英格兰的王位一度为丹麦人攫取，克努特父子曾主宰英格兰长达20余年。1042年，小克努特死去，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爱德华登上王位，由于他对基督教信仰十分虔诚，而被称为“忏悔者”。不过，初登王位的他没有多大权力，因为实权掌握在重臣高德温手中。新王与老臣之间就不断产生冲突。爱德华占不到上风，心中十分郁闷。 

　　“忏悔者”爱德华的舅舅家在法国诺曼底，也就是二战时期盟军登陆的那个地方。舅舅罗伯特是诺曼底公爵，长相凶狠，杀人如麻，当时被称为“魔鬼”，没人敢惹。在他与母亲有难的时候，就到舅舅家避难。舅舅家有一个小表弟，名叫威廉，生于1027年。虽然威廉是父亲的私生子，但他在8岁时仍然继位成为诺曼底公爵。在24岁那年，威廉被表哥邀请到英格兰走亲戚。当时，正值英格兰君臣矛盾激化，老臣高德温被流放在外。一天晚饭时间，爱德华就跟表弟提起自己的烦心事，咒骂高德温这个老鬼，越说越生气，酒酣耳热之际，他突然对表弟说，“老表，我驾崩之后，英格兰王位是你的”，还没等表弟反应过来，他就与表弟击掌为誓。威廉心中窃喜：没想到，这次走亲戚，还有意外收获。威廉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在自己的床上天天坐着当英格兰国王的美梦。 

　　高德温有个儿子，叫哈罗德，比威廉大5岁，将来会继承父亲的职位。这个家伙有一次在横渡英吉利海峡时，船失事了，被法国人俘虏。各种操作之后，他最后竟成了威廉的阶下囚。哈罗德是个聪明人，心想早日脱身微妙，于是开动脑筋，想出了办法。他先是答应，在爱德华死后会保证威廉对英格兰王位的继承权。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哈罗德还向威廉的妹妹求婚。在威廉看来，如果两家联姻，基本上就确保万无一失了。 

图2 哈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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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1066年1月5日，“忏悔者”爱德华病逝。爱德华没有子嗣，他在咽气的时候突然向身边的人说，愿意推荐哈罗德继位。其实，哈罗德早就想继承大统，朝臣基本也被他控制着。更何况，英格兰人怎么会愿意一个外来的民族统治他们？因此，哈罗德顺理成章被选为新国王。消息传来，威廉如梦方醒，原来被哈罗德这个无耻的家伙给骗了。于是，他昭告天下，细数自己与爱德华有血缘关系、二人之前还有约定等事实，并称，如若英格兰人还冥顽不灵，不将王冠双手奉上，大军不日兵临城下，伦敦将被夷为平地。这份最后通牒随后遭到拒绝，被激怒的威廉即刻召集人马，打造船只，宣布进军英格兰。 

图3 英格兰与诺曼底 

　　8月，威廉的大军准备就绪，已经聚集在海峡岸边。但天公偏偏不作美，平时大风常见的海平面上竟感觉不到一丝风。一天、两天、三天……这样的天气竟然持续了四十多天。威廉的军队士气低落，每次都是靠暴富美梦的刺激才能强作精神。海峡对岸何尝不是如此？英格兰海岸上的防守军队，严阵以待，却迟迟不见敌军到来，也是再而衰、三而竭，没了士气，放松了警惕。 

　　这段时间，还发生了另一件意外的事情。北方的挪威人听说威廉要入主英格兰的消息，也坐不住了，竟然提前一步，在9月初就在英格兰北部登陆。哈罗德眼见就要腹背受敌。由于还没有得到威廉登陆的消息，于是，他召集军队北上，先解燃眉之急再说。说起来，哈罗德确实是有些手段的，在遭遇敌军之后，他率军沉着应战，在北部约克郡的斯坦福桥重创挪威军队，并击伤挪威国王，迫使他们撤离。大战获胜，本是好事，但还没来得及庆祝，就收到了威廉在南方登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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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在9月26日，英吉利海峡上突然刮起西南风，风力虽弱，但足以助诺曼底的军队渡海。两天之后，威廉的士兵便全部站在了英格兰的土地上。意志消磨殆尽的守军被突如其来的诺曼军队冲垮。哈罗德闻讯，赶紧收拾行装南下，日夜兼程，半个多月之后，最终与威廉的军队在黑斯廷斯遭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威廉的军队以逸待劳，率先发起攻击，不料，第一个冲出去的骑士，被对方一刀即斩杀于马下。接着，双方厮杀在一起，展开拉锯战，你来我往，足有三百回合，斗得个天昏地暗。威廉乘坐一匹高头大马，冲在最前线。哈罗德也不简单，充分运用手中兵力，巧妙与对方周旋。日落时分，双方仍未分胜负。威廉见强攻无效，遂命令士兵佯装撤退，诱敌深入。哈罗德军队见势猛追，没想到对方早有埋伏，想要自保，为时已晚。英军主力被全歼，哈罗德本人也战死沙场。随后，大获全胜的威廉，乘胜进攻，未遇多少抵抗，便攻入伦敦城内。 

图4 诺曼征服过程 

　　威廉年轻时饱受磨砺，有天赋、有能力，也有强大的实力，这都是成功人士的特质。但回头来看，如若不是挪威军队帮忙，耗掉英军部分精力；如若不是大风在恰当的时候到来，让军队士气大振，顺利渡海，而造成哈罗德疲于奔命，准备不足，威廉是否能够取得最后胜利，还真的很难说。所以，创业成功的人实力是要有的，但好运气也不能缺啊。 

　　进城之后，威廉想的就是尽快选择吉日登基了。 

　　1066年圣诞节，威廉在众人簇拥下，来到泰晤士河畔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他马上要在这里被拥立为英格兰国王。当时教堂内人头攒动，英格兰人、诺曼底人混在一起，都在等待这个激动人心时刻的到来。不料，震天的欢呼声吓到了门口把守的士兵，他们弄不清教堂内发生了什么，慌乱之间，点燃了周围的房屋。而教堂内的人发现火情，以为有什么不测，瞬间乱作一团。不过，大家发现虚惊一场之后，加冕仪式还是照常进行，据说，威廉本人受到了惊吓，加冕之时，浑身打着哆嗦。 

　　不论如何，新王登基，诺曼底公爵威廉成为英格兰的威廉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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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之时的威廉确实应该感到害怕。他登陆英格兰的时间还不长，虽然已经占领了伦敦、温彻斯特和英格兰南部的其它一些地区，但根基未稳。在当时近200万英格兰人中，有不少人正在伺机而动，准备反抗威廉的新秩序，而威廉带来的士兵还不足1万人。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在接下里的5年时间里，威廉带着自己的人南征北战，才让整个英格兰平息。在这个过程中，威廉步步为营，每到一个地方就修建大型城堡，以巩固自己的统治。位于英格兰中部沃里克郡的华威城堡，就是这么一个例子。同时，威廉大量剥夺英国人的贵族头衔和土地，将它们分封给跟随自己征战的人。据统计，失去土地的原英格兰贵族多达4000人，不到200人的法国贵族发了大财。对于他们来说，这一趟真是没白来。 

　　站稳脚跟之后，威廉做了两件事情巩固王位： 

　　第一，让所有的贵族对他宣誓。1086年，在英格兰南部的索尔兹伯里，威廉让所有到场的贵族，都要向他宣誓，成为他的附庸。大家知道，在欧洲大陆的封建制传统中，大小贵族只需向分封给自己土地的上一级贵族效忠，而不用效忠其他人，即便是国王，也一样对待。正所谓“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但威廉改变了这个原则，遂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英格兰封建制：我的附庸的附庸，还是我的附庸。于是，大小贵族排好队，一个个地走到威廉面前，把双手放在威廉手中，跪在他的面前，行了一套完整的效忠礼。 

图5 中世纪效忠礼 

　　第二，调查全国的土地，摸清家底。1086年，威廉向全国派出调查团，调查土地的产权、规模和构成，并清查土地上的生产工具、牲畜、劳动力等等，手工业作坊种类、数量等等。这次调查在整个西欧独一无二，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调查档案于当年底汇编成册。800余页的清册全靠徒手誊写，据说，一个誊写员每日不停誊写，用了半年事件才全部完成。由于威廉的人在各地调查时，十分严厉，事无巨细均记录在册，据说连一口猪、一只羊都不放过，受调查者惊恐万分，感觉就像在接受末日审判，因此，这份调查册也被称为《末日审判书》。 

 
图6 《末日审判书》 

　　这两项措施，稳定了政局，掌握了经济命脉，诺曼王朝就此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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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江山不易，但威廉还是成功了。现在他已经同时拥有了诺曼底和英格兰，比他的领主法国国王的地盘还要大。放眼整个欧洲，敢跟他叫板的人不多了，除了自己的儿子以外。 

　　威廉的王后是来自弗兰德尔的玛蒂尔达。据说，二人极不般配。威廉身高1米8，而玛蒂尔达只有1米3，可以说，就是个侏儒。但威廉是个干大事的人，他8岁继位成为公爵，在被谋杀和叛乱的威胁中成长，他深知只有强大的武力才能保证安全。弗兰德尔伯爵实力强大，有了他的支持，自己的力量将大增。干大事者，不拘小节，于是，他忍了。庆幸的是，二人夫妻关系还算不错。玛格丽特共为威廉生了4个儿子，5个女儿，绝对算是高产了。9个子女中，有先后成为国王的威廉二世和亨利一世。最不让人省心的当属长子罗伯特。 

 
图5 罗伯特墓地造像 

　　罗伯特出生于1054年，12岁就被认定为诺曼底公国将来的继承人。这个与自己爷爷同名的家伙，孔武有力，就是没有什么脑子。1095年，教皇乌尔班二世号召西欧的基督教徒东征异教徒，罗伯特一马当先，加入到十字军的队伍中，最后一无所获，悻悻而归。法国国王腓力一世为了遏制威廉，就挑拨罗伯特与父亲的关系，数次发动叛乱，使威廉在英格兰和诺曼底之间来回奔波。竟然有一次，罗伯特与父亲单挑，将其挑落马下，要不是下属救援及时，威廉可能就命丧于亲儿子之手。还好罗伯特未能得逞。但罗伯特的行为消耗了威廉的精力，最终，在1087年，威廉在一次领地冲突中负伤死去。在安葬之时，身材高大、晚年发福的威廉竟然放不进事先准备好的石棺之中，士兵们值得使劲往里塞，尸体都被弄破了，顿时恶臭熏天，令人作呕。威廉这才被埋进了位于法国卡昂的史蒂凡大教堂。诺曼王朝的开国之君，去世之时，竟落得如此下场，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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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虎毒不食子”，威廉抓住儿子多次，也没忍心将其处死，这给后来的威廉二世和亨利一世留下了后患。威廉死后，按照日耳曼人得习俗，他的王国一分为二，诺曼底留给了罗伯特，英格兰则留给了后来的威廉二世。很快，罗伯特为了再次参加十字军东征，将土地作价卖给兄弟，由此，威廉二世像父亲一样，成为诺曼底和英格兰共同的主人。只是，罗伯特归来，再次成为叛乱分子，给威廉二世也添了不少乱。再后来，威廉二世，在一次打猎中被流矢所中，不久死去。兄弟亨利闻讯，立即赶到伦敦，加冕为王，成为亨利一世，这不免让人对凶手是谁产生许多怀疑。在至高权力面前，父子之情、手足之情，全都一文不值，中外看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