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人民论坛 学术前沿》2022年第9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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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桂霞: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一带一路”合作及未来前景

2022-10-18

  【摘要】中国与太平洋岛国渊源流长,双方“一带一路”合作具有坚实基础。与亚洲及欧洲国家相比,“一带一路”建设在太平洋岛国虽然启动的时间相对较晚、三个次区域的推进进度不一,但总体发展势头迅猛,“五通”建设特别是设施联通和民心相通建设取得了丰硕成果,双方对话机制、合作中心等不断建立与完善。然而,美西方的抹黑与打压、台湾方面的搅局和太平洋岛国内部的变数等也给“一带一路”建设在太平洋岛国地区的推进带来一定挑战。未来我们应继续秉承发展与太平洋岛国关系的“四个坚持”原则,严格遵守太平洋岛国的法律、法规以及宗教和风俗习惯,同时进一步深化我国的太平洋岛国研究等,推动“一带一路”在太平洋岛国地区的建设提质增效,共建中国同太平洋岛国的命运共同体。

  【关键词】“一带一路”;太平洋岛国;发展中国家;对话机制

  太平洋岛国位于“一带一路”倡议南向延伸地带,是我国大周边外交战略的重要一环、“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共建伙伴。中国与太平洋岛国渊源流长,在发展双边关系“四个坚持”原则的指导下[],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一带一路”合作取得了丰硕成果,但也面临着美西方打压、台湾方面搅局和太平洋岛国内部变数等一系列挑战,需要我们沉着应对,共谋发展,携手构建更加紧密的中国同太平洋岛国命运共同体。

  一、中国与太平洋岛国渊源流长

  “中国和太平洋岛国友谊源远流长、跨越山海。”[] 中国与太平洋岛国不仅拥有同一祖先类群和同一语族渊源,而且自近代以来交往愈益频繁。中国与太平洋岛国建交后,双边关系不断提升,合作领域日益广阔,谱写了南南合作的新篇章。

  太平洋岛民与我们为同一祖先类群。尽管太平洋岛国在祖先来源问题上说法不一,但较为普遍的一种认知是,在4万年(或许5万年)前,太平洋岛民的祖先——晚期智人在中国出现后,迅速横扫东南亚和澳大利亚,然后到达太平洋岛国。该观点的主要代表人物是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太平洋史研究专家唐纳德·狄农(Donald Denoon),他认为,“近代澳大利亚土著、美拉尼西亚人、波利尼西亚人、东南亚然和汉人在过去4万年内都是某一祖先类群的后代”。[] 科学家利用最前沿的古DNA技术也发现,中国“古南方人群成分”对现今广泛分布于我国台湾海峡、东南亚和太平洋西南部岛屿的南岛语系人群具有显著的遗传影响,[] 南岛语系人群可以确认起源于中国南方大陆,即中国南方福建及毗邻地区,且时间至少可以追溯到8400年前。[]

  从语言来看,近半数的太平洋岛民使用的语言都隶属南岛语族的分支马来-波利尼西亚语族,而该分支与中国台湾南岛语族同属古南岛语族,发端于中国的华南地区,在大约5000年前南迁至菲律宾和苏拉维西岛时才一分为二。因此,太平洋岛民与我们不仅拥有同一祖先类群,而且在语言上也同出一源,是典型的同宗、同源,因此,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交往具有无可比拟的先天优势。

  近代时期,华人华侨逐渐来到太平洋岛国,成为太平洋岛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近代以来,随着西方国家在太平洋地区探险活动的日益频繁和中西方贸易的开启,中国东南沿海一带的少数居民或被聘为水手,或因提供后勤服务等原因,跟随西方国家的贸易船只到达太平洋岛国,有的在交易结束之后留在太平洋岛国,成为居住在太平洋岛国的第一代华人。此外,部分为谋求更好生活而“下南洋”的中国人在到达东南亚后继续南下或东行,也来到太平洋岛国,从事农业种植或小商品经营。在富图纳岛,至今仍流传着一个关于中国人的著名传说,认为正是中国人在该地推广了农业耕种技术,创新了用水浇地种植芋头的方法,发明了树皮布制作和染色方法,更改了部分地名,与当地人结婚生子等。[] 早期华人在与太平洋岛国的活动,不仅极大传播了中华文化,而且也架起了中国与太平洋岛国沟通的桥梁。

  近代以来,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贸易往来日益密切。早在近代时期,中国的丝绸和瓷器就通过西方国家的贸易船只来到太平洋岛国,而太平洋岛国的产品如檀香木、海豹皮和海参等也源源不断出现在中国市场。根据英国东印度公司档案1806年1月22日的记载:“最近从南海到达的一艘美国船,运来斐济群岛出产的檀香木约2000至3000担之间,据说该处发现有同样木材的森林很多”,运入的檀木质量好,块头大,广州市价与成本间溢价一倍多。1811年,美国从斐济运来檀木4130担;英国从该地运来3521担。1812年,美人的寻香足迹扩及太平洋上的多岛,运来檀木7350担。[]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贸易不断扩大,双向投资稳步推进。据中方统计,1992年至2021年,中国同建交岛国贸易总额从1.53亿美元增至53亿美元,年均增长13%,30年间扩大了30多倍。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关系更加日新月异。虽然在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的二、三十年间,太平洋岛国仍处于西方国家的殖民统治之下,但中国政府仍然为太平洋岛国的民族独立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和支持。太平洋岛国的独立后,中国积极与其发展政治与外交关系,大力推动双边经济和发展合作,开展科技、文化、教育、医疗、卫生等领域的交流。目前,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交流与合作已涵盖了贸易投资、海洋环境、防灾减灾、减贫扶贫、医疗卫生、教育、旅游、文化、体育、地方等20多个领域。[] 无论国际形势如何风云变幻,中国始终是太平洋岛国“志同道合的好朋友、风雨同舟的好兄弟、并肩前行的好伙伴”。

  2014年和2018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先后对太平洋岛国斐济和巴布亚新几内亚进行国事访问,并与建交岛国领导人集体会晤,共同规划发展蓝图,将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关系提升为相互尊重、共同发展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2022年5月下旬至6月上旬,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应邀访问南太并主持召开第二次中国—太平洋岛国外长会,同岛国增进互信、凝聚共识、扩大合作、深化友谊,从而中国与太平洋岛国共建“一带一路”奠定坚实的基础。

  二、“一带一路”在太平洋岛国的实施与发展

  2018年6月,太平洋岛国巴布亚新几内亚与我国首签“一带一路”建设备忘录后,中国与太平洋岛国共建“一带一路”的进程正式拉开帷幕。此后,萨摩亚、斐济、密克罗尼西亚联邦、库克群岛、纽埃、汤加、瓦努阿图、所罗门群岛和基里巴斯等太平洋岛国陆续与我签署共建“一带一路”备忘录或相关合作文件,成为“一带一路”倡议的共建伙伴。因此,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一带一路”建设合作主要在这10个建交太平洋岛国展开,我国与其他4个未建交的太平洋岛国虽然也有着一定程度的经贸合作与人员往来,但并未纳入“一带一路”合作的范畴。

  在与太平洋岛国共建“一带一路”时,中国坚持奉行发展与太平洋岛国关系的“四个原则”,致力于深化同岛国各领域务实合作,真诚帮助岛国发展经济、改善民生、提高自主发展能力,同岛国人民共享中国发展红利。[] 经过双方共同努力,目前我国与太平洋岛国的“一带一路”合作,已经涵盖20多个领域,但因各岛国的具体情况不同,“一带一路”建设在各次区域和国家的推进情况也有所不同。与其他地区的“一带一路”建设相比,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一带一路”合作呈现出十分鲜明的特征,主要包括:

    1.从时间上来看,我国与太平洋岛国共建“一带一路”合作启动的时间相对较晚,但效果显著。

    2013年习主席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后,我国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国家的合作从中亚国家开始,迅速惠及欧洲和非洲,南亚、东南亚和东北亚等国家也逐渐被纳入“一带一路”朋友圈。不过,直到2017年习主席提出《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国家发改委、海洋局联合发布《“一带一路”建设海上合作设想》,提出共同建设中国—印度洋—非洲—地中海、中国—大洋洲—南太平洋,以及中国—北冰洋—欧洲等三大蓝色经济通道后,“一带一路”建设才真正扩展至太平洋岛国。2018年6月,巴布亚新几内亚成为第一个与我签署“一带一路”备忘录的太平洋岛国,随后逐渐延伸至其他9个建交太平洋岛国。2020年1月,基里巴斯成为最后一个与我签署“一带一路”备忘录的建交太平洋岛国,双方的“一带一路”合作有序展开。

    2.从区域分布来看,由于太平洋岛国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状况不同,“一带一路”建设在各国和次区域的推进程度有所不同。

  由于太平洋岛国远离大陆,普遍国小人少,除海洋资源、旅游资源和个别岛国矿产资源较为丰富外,其他国家均资源相对匮乏,又曾长时间被西方殖民者所统治,因此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低,有些国家目前仍被联合国经合理事会列为最不发达国家。偏僻的地理位置、长期被殖民的历史以及相对落后的经济,使得太平洋岛国对于外国投资有着较大依赖性。在中国投资大规模进入之前,太平洋岛国最重要的投资国家主要有澳大利亚、新西兰、美国和日本等;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签署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后,中国在太平洋岛国的投资和贸易不断增长,成为太平洋岛国重要的合作伙伴。总体而言,在美拉尼西亚、波利尼西亚和密克罗尼西亚三大次区域中,美拉尼西亚国家巴布亚新几内亚、所罗门群岛、斐济等经济基础相对较好,与中国的合作基础更加良好、互动更为密切。

  3. 从合作领域来看,我国与太平洋岛国的“一带一路”合作已涵盖“五通”所有领域,其中设施联通和民心相通合作成就更为突出。

  在设施联通方面,中国把共建“一带一路”与“太平洋高质量基础设施倡议”等地区合作倡议对接,在力所能及范围内为岛国发展建设提供支持和帮助,在岛国实施了道路、桥梁、码头、医院、学校、办公楼、体育馆等一系列基础设施建设合作项目。仅2019年,就有巴新东高地省举办的高地公路升级改造项目、巴新“中国城”和瓦努阿图的马勒库拉岛公路二期工程项目和维拉港市体育场项目等陆续开工。2019年10月,中国与萨摩亚、汤加、瓦努阿图、密克罗尼西亚和斐济等5个建交岛国签署关于加强基础设施领域合作、关于加强投资和产能合作等10份谅解备忘录后,[]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基础设施合作发展更加迅速。在瓦努阿图,塔纳岛公路项目、总统府、财政部和外交部办公楼项目、彭特考斯特岛公路项目一期工程陆续开工;在巴新,卡维恩国际机场、中国援所国立大学宿舍楼项目开工。在斐济和巴新,斐济总统府健身中心项目、斐济的纳卡西露天排球场、马拉瓦伊露天排球场、巴布亚新几内亚恩加省医院项目陆续竣工。此外,斐济瑞瓦河供水项目、巴新拉姆二期水电项目、巴新高地地区输变电项目等也相继签约。

  在民心相通方面,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文化教育和医疗卫生交流与合作发挥重要作用。在文化教育方面,双方签署“一带一路”备忘录后,中方一方面积极发挥与岛国合作建立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以及派驻汉语教师的作用[],另一方面,也通过实施“丝绸之路”中国政府奖学金、举办“一带一路”青年创意与遗产论坛、举办“汉语桥”世界大学生汉语比赛、青年学生“汉语桥夏令营”、中国文化走进课堂和中文歌曲大赛等活动,推动汉语教育在太平洋岛国生根发芽,让汉语架起中国与太平洋岛国民心相通的桥梁。在巴新、萨摩亚和瓦努阿图等太平洋岛国,逐渐发展的乒乓球运动和各种橄榄球友谊比赛等,也成了联通中国-太平洋岛国民心的重要桥梁。在医疗卫生方面,为改变岛国医疗卫生较为落后的状况,中国除了积极开展各种义诊活动外,还向8个建交太平洋岛国派遣医疗队。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双方守望相助、携手抗疫。中国同建交岛国举行了10余场双、多边卫生专家视频会,分享疫情防控和诊疗经验。中国积极向岛国提供疫苗、抗疫物资以及现汇援助,帮助岛国修建隔离病房等设施。截至目前,已累计向岛国提供59万剂疫苗,各类物资超过100吨。

  此外,中国积极帮助岛国开发人力资源,为岛国培养各类人才;助力当地经济发展和民生改善,为当地提供了大量就业机会,有力促进了岛国经济发展和人民福祉。

    4.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一带一路”建设对话机制逐渐完善与丰富。

    在共建“一带一路”之前,我国与太平洋岛国的对话机制主要有“中国—太平洋岛国经济发展合作论坛”和“中国-太平洋岛国论坛对话会”。其中,“中国—太平洋岛国论坛对话会”创办于2006年,是中国与太平洋岛国在经贸领域最高级别对话机制,是中国与太平洋岛国密切经济联系、促进共同发展的重要平台;“中国-太平洋岛国论坛对话会”正式开启于2013年,是中国与太平洋岛国论坛进行对话磋商的最重要平台,一般是在太平洋岛国论坛峰会后举行。

  2018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对巴布亚新几内亚进行国事访问并同建交岛国领导人举行会晤,共同将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关系提升为相互尊重、共同发展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后,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高层和各级别交往密切,双方对话合作机制不断完善,双多边对话机制不断建立,扩展至农业、渔业、外交、政党等更多领域。其中最为重要的平台包括:2019年以来的“中国-太平洋岛国农业合作论坛”和2019年的首届“中国—太平洋岛国农业部长会议”:2021年创办的“中国—太平洋岛国渔业合作发展论坛”、“中国-太平洋岛国政党对话会”和“中国-太平洋岛国外长对话会”等。

  新冠疫情期间,虽然双方的直接互访受到一定限制,但元首外交[]仍然十分活跃,继续引领中国与太平洋岛国关系的发展。2022年,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与斐济总理姆拜尼马拉马在苏瓦共同主持“第二次中国—太平洋岛国外长会”,并应邀对所罗门群岛、基里巴斯、萨摩亚、斐济、汤加、瓦努阿图、巴布亚新几内亚等太平洋岛国进行正式访问,对密克罗尼西亚联邦进行“云访问”,同库克群岛总理兼外长、纽埃总理兼外长举行视频会晤,进一步强化了与太平洋岛国的政策沟通。

  5.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合作中心与基金不断创立。

  为了推动太平洋岛国与我共建“一带一路”,2021年开始我国陆续创设并启动了面向太平洋岛国的一系列合作机制,主要包括“中国-太平洋岛国应急物资储备库”、“中国-太平洋岛国应对气候变化合作中心”和“中国-太平洋岛国减贫与发展合作中心”,分别落后于我国与太平洋岛国交流最为频繁和密切的省份——广东、山东和福建。根据外交部发布的《中国关于同太平洋岛国相互尊重、共同发展的立场文件》,我国还将陆续建立中国—太平洋岛国农业合作示范中心、太平洋岛国菌草技术示范中心、中国—太平洋岛国灾害管理合作机制并设立防灾减灾合作中心等。[]

  为了支持太平洋岛国发展,中国除了向太平洋岛国提供力所能及的资金援助外,还专门设立了“中国—太平洋岛国论坛合作基金”,为太平洋岛国经济发展提供资助;新冠疫情蔓延至太平洋岛国后,中国政府又设立“中国—太平洋岛国抗疫合作基金”,与岛国共同抗疫。此外,中国积极推动与该地区区域组织的合作,积极向地区组织太平洋岛国论坛、太平洋区域环境规划署提供捐款,助力太平洋岛国区域发展与合作。

  中国与太平洋岛国共建“一带一路”,不仅地区人民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而且也为南南合作树立了典范。在瓦努阿图,中国援建的塔纳公路成功实现了当地村庄、社区的互联互通,被当地老百姓誉为“希望之路”“通向未来之路”。马拉坡学校为当地适龄青年人入校学习创造了更好的条件,被当地人誉为“希望的灯塔”。[] 共建“一带一路”为中国与太平洋岛国、各个岛国之间以及岛国与世界其他国家加强经贸联系和互联互通、更好参与经济全球化进程提供新的路径。

  三、“一带一路”建设在太平洋岛国面临的主要挑战

      

  “一带一路”建设虽然在太平洋岛国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在未来推进过程中,也面临诸多挑战,其中最为严峻的挑战主要来自美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日本和澳大利亚的抹黑与打压。另外,台湾方面的不甘与搅局,太平洋岛国内部的变数等不确定因素,也对“一带一路”建设带来一定挑战。

     (一)美西方国家的抹黑与打压

  太平洋岛国地区虽然与主要大陆并不毗连,但因历史原因和重要战略位置,它们与西方国家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在这一地区,既有西方传统大国英国、法国、德国、美国和日本,它们因最早“发现”太平洋岛国,且在那里建立了各自的统治,故一直把这些国家视为其势力范围;又有地区大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盖因一战后部分太平洋岛国被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托管及二战后的“委任统治”,太平洋岛国被澳新视为“后院”,它们均把太平洋岛国地区视为自己的“后院”“内湖”或势力范围。中国进入太平洋岛国地区进行正常的经济活动和其他交往,这些西方国家认为“侵犯”了它们的利益,故而处处刁难、“拔钉”、布雷、设置陷阱,对我在太平洋岛国地区的“一带一路”建设制造障碍。此外,印度、俄罗斯和韩国等也有不同程度的存在,不过影响相对较小。

  对于中国的“一带一路”建设,美西方施压的主要手段包括:一是毫无底线地颠倒黑白,蓄意抹黑“一带一路”项目,利用掌控的宣传机器把“一带一路”倡议渲染为中国施行新殖民主义[]推广中国社会主义发展模式,破坏国际秩序安全和经济结构的延伸,意在太平洋岛国建立新的殖民统治、削弱国际机构和美国的影响力。[] 二是炮制并炒作“债务陷阱论”,污蔑中国在该地区的投资和援助是制造“债务”,增加岛国政府和民众的负担,进而加强对这些岛国的影响甚至控制。其实,“债务陷阱”完全是西方国家的炒作,中国政府从来不逼债,遇到问题也都是协商解决。[] 三是部分新闻媒体或提供政策咨询的研究人员拿着放大镜,以最大的恶意进行揣测,宣称中国在该地区的“一带一路”合作,特别是帮助岛国修建机场和码头等包藏军事用途,旨在太平洋岛国建立军事基地,颠覆该地区的战略平衡。[] 四是出台“印太战略”,对冲“一带一路”倡议,并在美国主导之下,组建以奥库斯(AUKUS)为代表的军事同盟、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机制”和“四边机制+”等“小圈子”,试图阻碍中国的发展和“一带一路”建设的顺利进行。五是增设使馆,增加外交人员,加强与太平洋岛国的联系等。

  (二)台湾方面的搅局

  对台湾地区而言,太平洋岛国是仅次于加勒比地区的“外交”存在、“邦交”重地,在其仅存的14个“邦交国”中,太平洋岛国占据4个——瑙鲁、图瓦卢、帕劳和马绍尔群岛。这些岛国虽然领土面积狭小,人口稀少,但却是它展示“主权”、扩大国际影响的重要场所,强化与美国关系的重要平台,因此,台湾地区领导人对太平洋岛国都十分重视,曾多次出访该地区“邦交国”,巩固“邦谊”,20世纪80年代还与大陆展开过激烈的“外交竞争”。

  2016年台湾地区领导人蔡英文上台后,一方面在台湾岛内大搞“本土化”,人为地割裂台湾与大陆的历史文化联系,另一方面,也在国际舞台包括太平洋岛国多方动作。在太平洋岛国,台湾地区的主要做法为:一是紧抱美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的大腿,甘当“印太战略”“马前卒”,试图通过对大陆的强硬和与大陆的竞争赢得美西方的好感;二是强调台湾与太平洋岛国的同族关系,人为割裂大陆与太平洋岛国的历史联系;三是利用其在该地区的“邦交国”,给我外交制造麻烦等。

  (三)太平洋岛国内部的变数

  “一带一路”建设在太平洋岛国推进的过程中,也受到太平洋岛国内部一些不确定性因素的影响,这些因素包括:太平洋岛国政局的变动、偿还债务能力的变化及其独特的土地制度等。

  首先,太平洋岛国政局的变动。太平洋岛国虽然领土面积有限,人口数量普遍较少,但因长期遭受西方国家殖民(有的还遭受不同国家的多次殖民,如巴布亚新几内亚、瓦努阿图等),政治制度深受西方议会制影响,冷战后又是大国地缘政治角逐的重点地区,因此在各个岛国内部政治派别林立,各派别与我国的关系不尽相同。不同派别的领导人上台执政,对“一带一路”建设的态度也有所不同,有时可能还会发生较大变化,致使我们费心费力,历时多年、多方维护的国家关系或项目合作受损。

  其次,太平洋岛国偿还债务能力的变化。太平洋岛国因远离世界主要经济体,又长期遭受西方国家的殖民统治,加上资源相对匮乏,生产方式相对落后,至今该地区仍然是经济较不发达国家的集中地,基里巴斯、所罗门群岛和图瓦卢还被联合国列为最不发达国家。[] 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数字,有些太平洋岛国如所罗门群岛和巴布亚新几内亚每天只有1.9美元的人口占比分别高达24.7%和38%。[] 这些经济体十分脆弱,多依赖旅游业和渔业,时常发生的飓风、地震等往往会给其带来灾难性影响,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也给太平洋岛国带来较大影响,使南太地区的经济大幅下滑。随着经济形势的变化,这些经济体的偿还能力也不断发生变化,对此我们在与岛国洽谈合作项目时应谨慎评估。

  最后,太平洋岛国独特的土地制度。由于太平洋岛国地区是在全球化浪潮中随着西方殖民者的到来从原始社会跳跃至资本主义阶段,因此在土地制度、社会治理、文化习俗等方面仍保留着诸多原始社会的习俗和痕迹,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酋长制度与土地制度。在太平洋岛国地区,由于土地仍然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因此大多数土地仍然属于部落或者村庄(酋长)所有,属于国家的土地并不多,我们在购买土地时一定要仔细辨别土地类型、所有权和使用年限,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结论

  太平洋岛国是我国“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未来双方的“一带一路”共建与合作有着十分广阔的前景。我们在太平洋岛国共建“一带一路”时,应继续奉行平等相待、相互尊重、合作共赢和开放包容的“四个坚持”原则,严格遵守太平洋岛国的法律、宗教和风俗习惯,同时进一步深化我国的太平洋岛国研究,共同推动“一带一路”在太平洋岛国地区的建设,构建更加紧密的中国同太平洋岛国命运共同体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斐济独立后的对外关系研究》的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18BSS027。)

 

 

(注释略

 

吕桂霞,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研究员,聊城大学太平洋岛国研究中心特聘高级研究员。研究方向为太平洋和太平洋国家史。主要成果有《新版列国志 斐济》《斐济的印度移民:历史演变及影响》《斐济的去英国化及其深层原因解析》《太平洋岛国地区气候变化及各方的应对》《全球化、区域化与太平洋岛国发展论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