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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健康:泣别冯鸿志先生

2022-06-02

  

  2022年北京初夏的天空,抬头望去,总给人异样的感觉。天气总是诡异多变,时而阴冷难耐,时而烈日爆晒。前几天,我给一位极为敬重的老先生拨了一通电话,想交流几句,却没有听到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只有可以留言的录音电话。当时心里有点失落,但转念一想,好人一生平安,心中祈愿。忙着别的琐事,便放下了。 

  刚才看到冯鸿志先生的讣告,着实让我意外和悲痛。在世界历史研究所工作30余年,承蒙许多老先生关爱,冯先生是我接触有限,却极为敬仰的理想高于天的志士仁人。 

  记不清第一次与冯先生见面的场景了。见到冯先生,既容易,也不容易。说不容易,因为我于1991年进入世界历史研究所工作时,他早已退休。我只能从同事的谈话中偶或听闻先生充满传奇的人生故事。不过,因为1994—1996年间我在科研处工作,见到先生就有地利和人和之便了。先生曾经担任科研处副处长、处长,科研处如同他的家,一旦他回到研究所办事,便到科研处转转,和大家叙话。我大概就是在这种场景下,第一次见到先生的。先生那时精神甚佳,谈笑儒雅,说说当年的科研掌故,回想下当年的外交生涯,指点江山点评东亚局势,举手投足之间,我们彷佛是忘年交。年龄差消失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消失了…… 

  先生很有风度。我后来担任亚非拉美史研究室主任时,与他交往自然也少不了。有一次,我不揣冒昧,到他的府邸拜访。先生的家朴实无华,先生的热情无与伦比,先生的谈笑幽默风趣。给我印象最深的事,是亚非拉室长期没有从事朝鲜半岛研究的科研人员,请他出山,帮助寻觅一位科研英才。先生爽快地答应下来,多方询问,成功地为研究室引进了青年人才。那时候,他虽已年过八旬,却仍然亲自参加对拟引进人才的考核。在北京王府井大街东厂胡同一号世界史所旧址的情景,历历在目。 

  有一件事,不知道是否遗憾,在这里带一笔,以为对冯先生的致敬。我记得若干年前,世界历史研究所图书馆有一个工作设想,对离退休老同志进行采访录像,抢救性地保留他们宝贵的历史资料。冯先生阅历丰富,人生精彩纷呈,对世界大局见解深刻,具有重要的口述史价值。假若当时留下了这个影像,我心里便少些愧疚和遗憾。 

  最近这几年,我与先生交流越来越少。随着年事日高,先生硬朗的身体和矫健的脚步,渐渐离我们远了。我们每年一度的与离退休同志的学术交流,冯先生已无法如约而至,我只能打电话向他汇报,祝福他身体康健,寿比南山。其实,这也是相当困难的交流了,即便先生戴助听器,他在方庄府邸接听电话也很困难,我在电话这头高声讲话,他在电话另一头也未必听得清楚啊! 

  我含着泪,从网络上搜寻先生的信息,看到世界历史研究所的同事去年到他府邸颁发“光荣在党五十年”纪念章的报道和照片。先生还是那样精神矍铄,两眼放光!巴金说:“没有人因为多活几年几岁而变老:人老只是由于他抛弃了理想。”数十年如一日,冯先生心中充溢着理想,冯先生是不衰老的。让我们守护冯先生的理想,奋力前行!

 

  毕健康世界历史研究所非洲史研究室主任、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