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史所邀请刘欣如教授作丝绸之路历史系列讲座第三讲

　　2022年3月30日上午，“丝绸之路历史”系列讲座第三讲在线上举行。本讲主题为“草原与沙漠绿洲接通”，由美国新泽西学院历史系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特邀研究员、中国历史研究院中华文明与世界古文明比较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员刘欣如主讲，由中国历史研究院中华文明与世界古文明比较研究中心、世界历史研究所古代中世纪史研究室、“一带一路”史研究室共同主办。 

　　本讲中，刘教授对草原丝绸之路与沙漠绿洲的接通进行了系统讲解。 

　　首先，刘教授提到了李广利征大宛、汉武帝经营西域。她认为绢马贸易的出现源于汉武帝派遣李广利征大宛、取好马。而汉武帝时期的屯田制政策及其向塔里木盆地扩张，促进了塔里木盆地周边绿洲的农业发展，一方面推动了商路的形成，在绿洲上逐渐发展起商栈，为往来商旅提供服务；另一方面，也促成了绿洲国家政权的诞生。 

　　根据《史记·大宛列传》，李广利征大宛过程大致能够复原。李广利 “发属国六千骑，及郡国恶少年数万人，以往伐宛”，途径“当道小国”，即塔里木盆地边缘的各绿洲国家。到郁城后，因为当地水草匮乏，“士至者不过数千”，不足以伐宛。天子震怒，李广利被迫二次出征大宛，出征者同样有“恶少年”，并且人数比第一次更多。此外，还征用草原、绿洲资源，发动商旅。最终通过各种谋略攻克宛城外城，“取其善马数十匹”后，李广利军攻内城不得，“罢而引归”。经考证，李广利所攻的贰师城很可能是今乌兹别克斯坦境内的Ming Tepe遗址。该遗址也分内外两城，城内手工业发达，内城城墙有60马面，利于防守。 

　　沙漠绿洲城市彼此贯通，形成了沙漠上的商路通道。沙漠中骆驼是主要交通工具，Renato Sala对骆驼的驯化及演变有比较详细的研究。他指出：骆驼有多个类型，它们各有其特点，但驼峰中都存储了丰富脂肪，因此能够储备大量营养；并且脚垫十分厚实，在缺少水分、粮草供给的情况下能长时间在沙漠行走。这些骆驼最大的区别是在使用方式上，主要是单峰驼和双峰驼的驼鞍问题。最初载货时多用单峰驼，因为当时单峰驼的驼鞍能够分散重力，使骆驼承受更大力量；而双峰驼的驼鞍并不那么完善，双峰驼承载量太大会导致骆驼受伤。直到公元7世纪前后，新式双峰驼鞍才大量出现，这种情况才得以改变。 

　　骆驼在沙漠中的长途跋涉也需要休憩的驿站，而沙漠绿洲就是往来商队的歇脚和补给地。例如，塔里木盆地南侧的尼雅，尼雅遗址的照片中依稀能够辨认当时的引水渠。尼雅河流域出土有我们较熟知的犍陀罗艺术风格腊染棉布，说明尼雅与犍陀罗文化有过十分密切的关系。此外，楼兰也发现有罗马风格的纺织品，这意味着通过草原和绿洲，中国已和地中海有了贸易往来，不论是直接或是间接，地中海的物品都来到了中国境内。 

　　骆驼商队从一个绿洲到另一个绿洲，除了要克服水草匮乏问题，还需要彼此交易，其中就存在交流的问题。根据已出土的文书来看，公元1千纪前半叶，从汉代到唐代以前，塔里木盆地的语言分布情况大致是：在楼兰王国（Kroraina）,和田（Khotan）和龟兹（Kucha）为塔里木盆地三大权力中心，所使用的语言都属于印欧语系，但各个绿洲间语言差别仍比较大，并不一定能彼此沟通。在沙漠绿洲遗留的大量文书中，佉卢体文书占比最大，其中提到个人财富、贸易活动等以丝绸为单位计算，可见丝绸的重要性。此外，因为汉朝经营西域，所以还有一些汉简以及著名的和田双语钱提供了比较丰富的语言文字状况的资料。 

　　佛教寺院和僧人是商业活动的推动者。龟兹是最大的绿洲国家，是塔里木盆地的教育中心。这里就要提到一个重要人物鸠摩罗什（Kumarajiva）,他是最早也是最出色的大乘佛典翻译家。鸠摩罗什出生在4世纪中期，这时佛教组织机构在龟兹已经扎根，而且受到强大而稳定的王室支持。根据僧佑的《出三藏记集》记载，龟兹的寺院和尼寺都是寺规严厉的教育机构，鸠摩罗什的母亲就曾来到寺院接受教育。鸠摩罗什翻译的最重要经典之一《妙法莲华经》在当时已十分著名，其中强调了佛教七宝的意义，明确指出如何用物质捐赠来取得佛教神灵，尤其是观音菩萨的保护。 

　　最后，刘教授展示了新疆克孜尔石窟的塑像着装、出土于潘吉肯特（Panjakent）的织锦，以及粟特人在印度河河谷遗留下的佛塔和礼拜人形象，龟兹人物与中亚人的着装十分接近，明艳的花纹织锦，三角状大翻领是其共同特征。她由此对本讲作出总结，龟兹和中亚在丝绸文化以及贸易上有频繁的往来关系，这种往来不仅仅是货物交易，而且也反映为文化的深入交流。 

　　来自中国历史研究院古代史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历史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一带一路史研究室、古代中世纪史研究室的研究人员、研究生和本科生参加了此次报告会。参会人员与刘欣如教授就李广利征大宛为什么没有用正规军、汗血宝马、郁城的具体位置等问题进行了热烈讨论，还对中亚田野考古的前景做出了展望。 

　　（中国社会科学大学 张璐供稿，吕厚量、张璐供图）